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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法宝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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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宵夜

    “人家既不会作诗、也不会画画,什么苍劲有力,什么随风摇曳,完全听不懂,”含香眨眨眼,一脸无辜,“皇上您还是去找您的知音人吧,含香不通文墨、不学无术,可伺候不了!”

    乾隆爷嘿嘿一笑,“小东西都会用‘不通文墨’了?可见还是朕教得好!”

    含香白他眼,“皇上还是去教别人吧,还有人等着聆听您的教诲,拙作更上一层楼,哦不,说不定,是更上一张床呢!”

   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,倒把乾隆爷瞧得心更痒痒,揽住她使劲儿揉搓,“小东西,这么多年了醋劲儿还这么大,爷就爱上你的床,别人的谁爱上谁上。”

    哪有当皇帝的说这种疯话的?!

    含香瞪着他,撇撇嘴道:“是呀,这么多年了,我也老了,哪比得上陈四小姐芳华妙龄,含苞待放?爷瞧不上我了吧?没关系,等回宫又有了新人了。不,要是爷愿意,这会儿新人就进来了!”

    乾隆爷这话倒是没反驳,他也瞧出了自家老太太的心意。按太后的想法,大抵是不愿含香荣宠太盛的。他喜爱某个女人,老太太或许不管,但若他喜爱的女人压了皇后一头,老太太怕是就坐不住了。太后也未必是多么偏心那拉氏,但后宫制衡的道理,她比谁都精通。

    乾隆爷之所以沉默,是因为他没理由反对自己母亲的决意。这个陈知画,怕是真的要跟着进宫了。但他还有顺从自己意愿的权利,就算宫里多了个女人,见不到圣上龙颜,得不到圣上召幸,又有什么大不了的?太后可以为他挑女人,却没法替他选择喜爱哪个女人。

    乾隆爷哼哼一笑,“既然那个陈知画愿意入宫侍奉太后,那朕就遂了她的意,让她永居慈宁宫好了!”

    万岁爷再风流,也绝不会在自家老妈的寝宫内宠幸某个女人,更不能明面上惦记着某个太后身边的人,这种说法,就基本上绝了陈知画入宫为妃嫔的念头。

    含香微微一怔,“你舍得吗?”

    “有什么可舍不得的?”乾隆爷凑到爱妃的唇边咬牙切齿的轻蹭。

    小东西就是不明白男人的心思,他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像小伙子那样轻易动心吗?其他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欲、只是责任,既无所谓情,那跟谁还不是一样,又何必非她一个陈知画?或许她比别人年轻些、漂亮些,可若因为她而惹小东西伤心,他何必自寻烦恼?

    含香是他最后一个动心的女人,甚至,也是至死方终的一个。

    含香又怎会真的不明白?正因为明白,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摸老虎屁股,把这位爷撩拨的牙根痒痒又爱又恨,她心里才痛快。没有哪个女人,是不愿听自家男人表白的。

    当然,她这种心里暗爽的痛快最终,还是会变成万岁爷的痛快,尤其是在床上……T_T

    “嗯,皇上……”

    容妃娘娘双臂揽着万岁爷脖颈,任由他将头埋在傲然挺立的山丘,唇舌狠狠蹂躏着那樱红欲滴的醉人小果。

    万岁爷一边品尝着上面的美味,一边将宽厚有力的大手,缓缓伸向他永远都爱不够的神秘花园,感受着那里的潺湿与温润。随后撑起腰身,正打算长驱直入。

    “启,启禀皇上,”吴书来的腿肚子一直在打哆嗦,可还是得战战兢兢的继续汇报:“陈四小姐奉老佛爷之命,来给万岁爷送宵夜。”

    麻痹的!

    乾隆爷一拳就打在了床板上!

    郁结不发的难受,咳咳,你们懂的!

    其实吴书来也是跟了乾隆爷几十年的老人了,自万岁爷登基后不久,就升为首领太监,可以说,伺候这位爷的日子最长。令妃半夜扰驾、小路子连带吃挂捞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,但太后老佛爷又岂是那令妃能比的?万岁爷最重孝道,若拦了太后的旨意必是重罪,至于扰了万岁爷雅兴,唉,受罚就受罚吧,有容妃娘娘给求情,估计重不了。

    吴总管外边哆嗦着,乾隆爷在里面憋屈的也不轻。但吴书来分析的很对,乾隆爷再憋屈,也不好当面驳了老妈的面子。只是这语气就不怎么好听了,几乎是脱口吼道:“叫她进来!”

    含香暗暗偷笑,小纸花,你被迁怒了,自求多福吧!

    可怜陈知画犹不自知,以自认为最温柔最动人的声音请安道:“皇上吉祥!知画奉老佛爷之命,给万岁爷送来您最喜爱的‘长安宴球’。”

    送宵夜是假,送人才是真!

    乾隆爷召幸哪个妃嫔向来最是随性,导致皇后手里那第一枚小戳时常仅是个摆设。今晚太后打听了,儿子既没翻牌子,也没留宿容妃处,便速速遣了知画来送宵夜。她可不知道这位爷是怕吵了隔壁熟睡的宝贝女儿,悄么声的把爱妃打横抱回了自己的下榻处。

    陈知画如今一袭淡素便衣,拎着小食盒风姿绰约的站在寝室外厅,心里突突跳的等着接见圣驾呢,哪里晓得里间内室里的龙床上,躺着的是两个人?

    含香咬了自家男人耳朵一口,压低了嗓音:“你最喜欢吃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   乾隆爷心底憋闷,心说朕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胸前那两粒小果,哪是什么狗屁长安宴球?可他刚想也压低了声音跟爱妃咬耳朵,却发觉胸口燥热,这嗓音便怎么也压不下来。“咳,咳咳,把吃的放下,你下去吧。”

    目的没达到,陈知画怎会甘心离去?

    “启禀皇上,知画常听家里人说起,您第一次南巡至海宁时,在长安镇上亲自为这盘鱼圆赐了名。知画就曾许愿,希望有朝一日,能够亲手为皇上烹饪此宴球。没想到,知画的愿望竟然真的灵验了。做这宴球的原料,是知画亲自挑选的内塘白鲢,入口鲜美、味道清香。老佛爷知晓知画的一番心意,特命知画亲自送来。”

    这长安宴球也算是件往事,当年万岁爷巡视完海塘,一路游幸而来,走到长安镇自然是饿了,又鲜少吃到家常美味,自然是赞不绝口、亲笔赐名。

    只是这佳肴嘛,什么时候吃不行,非得大晚上送来?

    “好深的一番心意哦!”含香悄悄往他耳朵里吹着热气,搞得乾隆爷更加烦躁。

    偏她玩性大起,一面伸舌头轻舔着他的耳垂,一面将胸脯紧紧贴在他背上,两手自腋下伸到胸前,指尖轻揉乱刮,凸起小豆自然也没放过。

    乾隆爷觉得自己压抑的快爆炸了,只有捉住她的小手,按到那火力集中的一点上轻蹭。其实他更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,奈何一屏之外还有个奉太后命前来的姑娘,他再荒唐也不至于叫人听了活春宫,以后在老太太面前脸往哪儿搁?

    “皇上,”知画觉得奇怪,万岁爷怎么半天都不出动静?但她一向是个有韧劲儿有耐性的姑娘,老佛爷看上的也正是这一点。万岁爷既然没有发话,那她还有机会继续卖弄。

    “这盘长安宴球,知画还尝试了不同的做法。在锅底蒸宴球的水里,掺了亲自调配的柑桔蜜,能够起到生津止渴、润肺开胃的作用,味道自然也更加香甜。老佛爷吩咐知画,一定要等皇上食下,方能回去复命。”

    其实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,月清风高、夜凉如水,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陪着自己用宵夜,期间还能畅谈两句诗词歌赋、琴棋书画,就是没什么东西,也能滋养出点什么东西来。

    只可惜太后没掐算好日子,且不说万岁爷以前没那心,如今闹这么一出,万岁爷以后都绝对不会有那个心了!

    至于说现在?嘿,这位爷欲火难平,声音嘶哑难耐,听在陈知画耳中,还道只是昏昏欲睡之时,难免少些清明,“接过来!”

    动作的依旧是吴书来,外室里就他一个伺候的人,其他人哪敢这时候进来。吴书来一边从食盒里托出那盘宴球,一边战战兢兢的往内室走去。心说这位陈四小姐,你怎么还不退散呀,万岁爷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,万一憋得泄了,麻痹的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!

    吴书来低着头挪到床帏之前,含香抬起手就想伸出去接,被乾隆爷狠狠的瞪了一眼,立马歪歪的笑倒在床上。

    万岁爷扯被子将她裹好,方才伸出手去将那一盘宴球端了过来。

    吴书来依旧低着头,背朝外又退了出来。

    这是那位主子在时候的规矩,甭管你是大太监还是小太监,都得闭着眼,若不是他这般有脸面伺候多年的,根本都不让近身。若是逢主子召唤了你不得不睁开眼走道的时候,就得低着头,要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,嘿,最便宜的是一对招子,最贵的,小命就交待在这儿吧。

    当然,容妃娘娘倒是个和善的。只要不是天大的罪过,总会帮着圆两句,能减免的就减免了。

    乾隆爷端着盘宴球,心里郁闷着吃也不是,不吃也不是。吃吧,自己这会儿没这份心情;不吃吧,好歹是自家老妈的一番心意,老太太送的人他可以不理,老太太送的吃食他总不好也退回去。得,吃吧!

    万岁爷夹起一筷子鱼肉,抬眼瞟着床里边的小东西,“过来。”


    第二十三章瞎赢赢

    鱼鳞石塘扩建十七里,浙江巡抚有功,赏!

    采用中小门水道疏浚,工匠提议有功,赏!

    立碑标注里程和地段的想法也很有创意,更便于维修,大赏!

    哎,还有这块石头,刻得那叫一个鬼斧神工,也赏!

    还有海塘不远处卖茶水的老大爷,嘛嘛,为我修塘工匠提供了休息、乘凉、解渴、唠嗑的悠闲去处,也是对防潮防洪工作大大有功的,重赏,重重有赏!

    ……

    随驾的大小官员一边听着左一个赏右一个赏,一边暗暗纳闷,万岁爷这是肿么了,早晨起床脑袋被门儿给挤了?

    啊呸呸呸,臣胡想八道,臣罪该万死,臣绝对没有偷偷置喙万岁爷的意思。

    只是,这些大小官员是真觉得蹊跷,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不是第一次随驾巡视海塘了,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年前,乾隆爷第三次南巡,可也没见这位爷这样啊?这个赏字从今早上就没停过,见到啥都要赏,嘴角乐得都快裂到耳后根了。咳咳,当然,这都是众位大人偷偷观察的,毕竟谁也不敢总盯着龙颜细瞧。

    可,太古怪了,实在是太古怪了!!!

    对于身后臣子惴惴不安的精神状态,乾隆爷完全没放在心上,确切的说,他是根本就没发现。他只觉得天是这样的蓝,海是这样的碧,空气是这样的清新,心情是这样的舒畅。嘿,看谁都是这么的顺眼!

    乾隆爷喜滋滋的心里美,就差没叉腰长啸:朕的小东西有喜啦!哈哈哈!!!

    咳咳,好吧,低调低调,万岁爷喜形于色,好歹还没忘了注意形象。使劲儿咳了两声,把差点就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就给咽下去了。

    含香见到巡视完海塘回来的那位爷,忍不住偷偷嘲笑:傻帽!

    不过乐成这样的万岁爷还是很可爱的,傻乎乎的万岁爷也难得一见,容妃娘娘依然觉得很欣慰,跟腹中的胎儿一样欣慰。

    怀上和靖的时候,因为前有堕胎事件,俩人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理在等待那个生命降生的,总想着要使劲补偿什么。因为太过谨慎仔细,反而失了些许为人父母的喜悦。不像这一刻,能够感受一个小生命在肚子中蕴育,感受由此而生的美妙变化,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期待与渴望。

    时隔三年,当俩人都快放弃这种奢望,以为命中注定只能拥有和靖一个的时候,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是难以遮掩、溢于言表的。

    当然,含香的眼角晕染着多少喜色,相应的,那拉氏的脸色有多难看。自从和靖摔倒之后,俩人间的火药味又浓烈许多。但一个有意攻,一个却执意退,含香处处伏低做小,那拉氏便没再步步紧逼,只是偶尔刺两句,说说酸话。

    而此刻,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,俩人的关系又陡然紧张了许多,皇后的酸话少了,只是眼神之间更加冷冽,也更加凌厉。

    同样看得出不愉快的,还有太后老佛爷。不过令她不愉快的,却不只这一件事。

    乾隆三十年二月,乌什回暴乱了。

    此次暴乱的范围并不广,人数自然也不算多。图尔都自伊犁出兵,很快暴乱便平息了。但捉到贼众之后,图尔都并没有将他们绞首,反而上奏折力陈乌什回叛乱的缘由:驻乌什副都统陈素诚狂纵激变,参赞纳世通虐待回人,以及各处满清将领官兵在回疆横行之恶迹。

    乾隆爷震怒!

    其实对于上位者来说,所谓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”,面对异族外邦他确实是心存些许戒心。但是作为皇帝,谁都巴不得四海升平边疆和睦,异族的臣服与忠心对于他来说,也是一种极大的虚荣跟满足。就像对待蒙古各部一样,乾隆爷不会容忍回部的背叛,但同样也不能坐视满洲内部拆自己的台、排斥回人,更何况那是他爱妃的家乡,而他最宠爱的小女儿,就留着一半回人的血!

    乾隆爷严惩了纵恶兵将,宽待了叛乱诸人,对于图尔都,则是一番褒奖。想到为他育有一女、并身怀龙胎的爱妃,万岁爷又是喜不自胜,竟以教育子女有功为由,晋了阿里和卓一个承恩镇国公。

    含香闻讯就撇了撇嘴,嘲笑这位爷,想晋封啥理由都能给他找到。

    可太后就不能这么淡然处之了,一个娘家越来越硬气的宠妃,老太太琢磨着就满不是滋味儿。但儿子也顺从她了,大手一挥,陈知画就跟着南巡大部队一起走了,名义上是“侍奉”太后。至于真的侍奉谁,哼,老太太心里可还有别的计较。

    不管怎么说,乾隆爷这浩浩汤汤的南巡队伍,就这么开到了杭州。

    当那凄凄幽幽的歌声自床舱外传来的时候,容妃娘娘才意识到,矮油,瞎姑娘要上场了?!

    其实这瞎姑娘一点都不瞎。乾隆爷舟泊西湖,下令不得扰民,民船畅通依旧。但民船皆有自知之明,御舟那么显眼的所在,侍卫们进进出出的架势,谁吃饱了没事儿撑的跑到皇帝、太后歇脚的地方晃悠?!

    嘿,偏偏就有这么一艘画舫!

    嘿,偏偏就有这么一船的妓女!

    嘿,偏偏还就有这么一位瞎姑娘!

    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啊!!!

    瞎姑娘的名字很有寓意,她想赢,所以她叫“盈盈”,但她真的能赢吗?

    容妃娘娘一声冷哼:“她想赢,我就偏偏叫她输!”

    没有哪个妇人,能够容忍自家男人迷恋风尘女子的。

    后宫佳丽三千不同,并非是歧视风尘女子的出身,而是人家起码走的是正规渠道。

    屈服于现实,忍受古代帝王的三宫六院已是含香的极限了,对于路边这些野生的花花草草,叫她怎么能忍?

    如白吟霜,如陈知画,亦如,夏盈盈!

    她相信,不管是皇后那拉氏,还是随行的豫妃,没有随行的愉妃,都不会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无动于衷。但她跟皇后不同,她不会直直的冲上去,说什么所谓的“忠言逆耳”。她没有这样的气场,也没有那么蠢。

    她有她的方法。

    要得到男人的心,最下乘的方法就是千依百顺,这样却会让男人觉得索然无味;中承的方法就是若即若离,让男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;而最上乘的方法,就是求而不得。

    在这点上,夏盈盈领会的就很好,瞧电视上,乾隆爷是怎么对她生出兴趣的?就是因为她的一再拒绝。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“姑娘”,把握男人心思的功夫,真是运用的刚刚好。

    含香不禁轻笑,可那位带瞎姑娘出道的老鸨一定没有教过她,还有一招,叫做趋之若鹜!

    事实上,容妃娘娘有些反应过激了,那也不能怪她,实在是原著剧情威力太过强大,让她印象深刻。

    但现在的乾隆爷,起码这会儿,还真没生出些别的心思。

    虽然含香有孕以来,万岁爷都小心翼翼,自己确实憋了不少时候。但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了,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。再说实在不行,还有随行的妃嫔,他跟含香相扶相持五年多,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底线是什么?

    若不是体贴她,他也不会特意撤了其他人的绿头牌,又怎么会在面对这杭州歌姬的时候,生出旖旎心思,令自己晚节不保?

    只是面对似曾相识的歌声、似曾相识的神情,尤其是在不久前刚刚祭扫过夏雨荷之后,他确实有些感慨,不免多问两句:“你本名就姓夏吗?你的老家是不是是山东?你的爹娘,现在何处?”

    夏盈盈看的出来,面前的男人对她很感兴趣。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计划果然不错,流落风尘、附庸求生,就算被杭州诸多达官贵人追逐吹捧,又怎记得上一朝得见龙颜,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来的尊贵?

    皇上不过就是皇上,宫里的娘娘们再高贵大方、再出身名门,又怎及得上苏杭岸边的江南佳丽,各个如水般温柔娇媚。况且她自幼学习的,就是怎样勾引男人,讨男人欢心,皇上再了不起,也不过,就是个男人。

    夏盈盈强按下心底的雀跃,一步步的施展自己的招数,散发自己的魅力。

    欲拒还迎、欲语还休、欲走还停……

    忽然间,外面声音嘈杂了起来。

    “什么事情?”乾隆爷一挑眉,就有随侍急忙出去查看。

    “回,回万岁爷,”但回来汇报的这位小太监,却有些犹豫不决。

    “到底什么事?”乾隆爷声音一肃,失了耐性。

    扑通一声,小太监就趴下了,“回万岁爷,外面民船骚动,很多人都在岸边驻足围观,嚷着,嚷着……”

    “嚷着什么?”

    小太监眼一闭心一横,终于吐露出来:“嚷着去看,香妃娘娘游湖!”

    “噗!”

    上好的碧螺春,就叫万岁爷给喷了!
TOP Posted: 01-25 09:52 #48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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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、第二十四章 夏湿湿 ...


  翩翩何所似,宛若画中仙。
  
  其实民船都相隔甚远,岸上驻足的更是瞧不真切,但“香妃”娘娘美名早已远播,只看船头上那淡淡一抹身影,便觉犹胜画中,更遑论结合无数传说,生出多少臆想了。
  “香妃”虽然名副其实,但含香毕竟不是空气清新剂,若处于斗室间,自然觉得馨香无比,立于西湖之上,谁又能真切的闻到那股子幽香?只是人云亦云,人人都说自己闻到了,你若说没有,岂不是跌份儿?于是争相传颂,慕名而来之人,更是接踵擦肩。
  正如含香所说,趋之若鹜。
  
  “公主,”维娜忍住好笑,低声道:“万岁爷的船已经跟上来了。”
  含香挑了挑眉,“吩咐舟子,船速再快点儿。咱们也不去远的地方,只到南岸,遥望雷峰塔就好。让他掐着火候,叫万岁爷多追一会儿。”
  维娜扑哧一乐,转身下去安排了。
  
  此次南巡大船千艘,若都驶入西湖,还不得把西湖给填满了?可万岁爷别出心裁,非要夜泊西湖,水上而居。于是众人便暂舍了大船,改乘当地提供的快船。含香这艘船也很小,舱内不过两个小房间,和靖已被老太太接去逗闷子了,她乐得跟乾隆爷在湖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。
  
  此时还未入夜,正值傍晚时分,晚霞镀塔,佛光普照,正是欣赏西湖十景之七——“雷峰夕照”的最佳时刻。
  可惜含香还没尽情领略美景呢,身后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就已传来。这位爷想是憋着气呢,故意把船板踩得嘭嘭作响。
  
  “你在这儿做什么?”乾隆爷低吼一声,拽着含香的手腕就扳回了身子。
  没等两船间架起木板,没等侍卫先行一步,甚至都没等太监喊“皇上驾到”,万岁爷蹭的一声就纵身上了对面的船。
  好家伙,幸亏爷的功夫还没落下,要是扑通一声掉水里,那才叫丢人呢!
  乾隆爷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,小东西,就不知道让爷省心!
  
  含香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,声音更加无辜:“我,我游湖啊?”
  对呀,万岁爷让船驶进西湖,不就是为了方便大家游湖的吗?
  
  乾隆爷语气一滞,“你,你站船头上干什么?”
  左边那二十几艘民船,还敢靠近?小心爷派人在船底给你们捅个大窟窿。
  对对,右边那几队侍卫不错,驱赶一下围观的人群嘛……麻痹的把人都赶走了你们自己站那儿看算怎么回事儿?!
  还有岸边上,呼啦啦一群人往这边争先恐后的跑。跑跑跑,跑什么跑?再跑爷把你们腿都打断!!!
  其实围观人群真是离得很远,只能看到个人影,连香妃娘娘长什么样子都瞧不见。而侍卫们也很精忠职守,人家是负责保护南巡队伍的,不回头盯着容妃娘娘盯着哪里?
  但是,咳咳,乾隆爷醋意大发的时候,想扁人什么理由都能找到……
  
  含香这回回答的更加无辜了,抬手指着身后夕照山,“看风景啊?”
  对呀,游西湖不就是为了看风景么,憋在船舱里,还能看到什么?
  
  乾隆爷更憋屈了,反正没理了,索性耍赖,也不管远处是不是有围观群众,一把将爱妃塞进怀里,“以后不许一个人游湖,不许一个人看风景,更不许一个人站在船头……总之,以后爷走到哪儿,你就得跟到哪儿,寸步不离。这是圣旨,记住咯!”
  
  矮油,圣旨呐?!
  含香撇撇嘴,笑道:“皇上接见朝臣的时候呐?”
  “你在后殿候着!”
  “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呐?”
  “你在旁边伺候着!”
  “那皇上巡视政务,勘察民情的时候呢?”
  “这个,”乾隆爷略一犹豫,“特殊时期,朕批准了,可以例外。”爷怎么可能让小东西抛头露面?!
  吆,可以例外呀!
  含香笑得更暧昧,瞟了他一眼,“那,皇上听小曲儿的时候呢?”
  乾隆爷老脸一红。
  
  虽说他刚才确实还没想干什么,但被现场抓包当场戳穿,倒真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。
  “咳咳,”万岁爷清了清嗓子,打算仔细跟爱妃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经过,他相信爱妃善解人意,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必定不会再误会,也不会闹小别扭的。
  谁知万岁爷还没开口,倒有人先抢了话茬。
  
  “夏盈盈见过容妃娘娘!”
  
  甜而不腻、柔而不媚,含香循声看着那踏船板而来、盈盈立于自己船尾的姑娘,心底不禁赞叹老鸨好手段,调?教出这样的姐儿,难怪能艳冠杭州。宫里的那些嫔妃在某些方面,确实被比下去了。而自家男人说不定,也想换换口味?
  她抬头瞧着乾隆爷,却见刚才还讪讪的那张脸竟然黑了。
  
  万岁爷一手仍揽着爱妃细腰,扭头瞪着夏盈盈怒喝道:“下去!”
  麻痹爷正要给小东西解释呢,你跑上来算个什么东西,爷解不解释的清了!
  
  夏盈盈微微一怔,心说万岁爷这是要自己回御舟上等他?可看容妃娘娘的模样,确实是丽绝无双,若是留下万岁爷一人在这儿,保不齐就被她忽悠走了,那今晚上自己的戏不就白唱了?自己一番筹谋,岂不是要付之东流?
  “皇上……”夏盈盈迈前两步,刚想继续发挥。
  
  “站住!”乾隆爷肺都快气炸了。
  麻痹这货是聋子是怎么滴?爷叫她滚下去她还敢往前走?勾栏院的腌臜,也敢踏到他爱妃的船上来?气死朕了,真是气死朕了。回头就把这船烧了,换一艘,一定要给爱妃换搜干净的!
  
  夏盈盈看出这架势,万岁爷今晚是要选容妃娘娘了?
  哼,怕什么,她还有绝招,而且百试百灵!
  “启禀皇上,盈盈要回去了。盈盈虽受生活所迫、托身风尘,但也懂的洁身自好。盈盈就不留下来,陪伴皇上了!”
  欲拒还迎、以退为进,未必不是好招数,但也得分谁使,以及,对谁使。
  
  乾隆爷根本没在意什么“留下来”、什么“洁身自好”的,也没留意话中的暗示,只听闻这货要走了,自是乐得放行,大手一挥,“你去吧!”
  
  夏盈盈愣了,她要真就这么去了,岂不是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,眼睁睁浪费了如此的好机会?!她可是陪了那杭州知府整整三宿,才换来御前几句美言,画舫西湖一游啊!!
  说什么卖艺不卖身?呸,傻子才会相信!青楼女子为何沦落风尘?还不就是家里没钱、背后没势嘛!进了勾栏还想立牌坊?当自己是玉皇大帝的亲闺女呐?!
  不过没关系,只要摸上了龙床,在大腿根儿上轻轻一扎,又不是在皇宫内帏,她有信心能蒙混过去。
  但是,起码要先上床啊!
  
  “皇上,盈盈感念皇上知音,皇恩浩荡,愿意为皇上再唱一曲,一抒离别之情。”
 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欲走还留了,得给自己争取点时间,把万岁爷的目光吸引回来才行。
  
  麻痹你还想唱?!
  乾隆爷更抑郁了,爱听小曲儿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,但好歹朕是一国之君,你这情情爱爱的又难登大雅之堂。朕关起门来躲着偷听两句偿个新鲜也就罢了,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?!在这西湖之上,众目睽睽之下的,爷要是坐这儿听你唱的唧唧歪歪,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?我大清繁荣昌盛,给你当众悲悲戚戚的唱一番,还不得触了眉头?!
  尤其是……乾隆爷偷瞄自家爱妃貌似心不在焉、扭头远眺风景的模样,麻痹的,我还说得清说不清啊!T_T
  
  “夏盈盈,你驱舟近御前,意图不明,本该判惊驾之罪,杖责二十。但朕念你一介女流,法外施恩,杖责就免了。侍卫,压她速速离去!”
  
  万岁爷一声令下,自有人上前,奈何瞎姑娘是豁出去了,机不可失失不再来,她使出浑身解数都得扒上皇帝这颗大树。
  “皇上,您刚刚问盈盈家住哪里、父母在何方。盈盈自幼失沽,随养父母在杭州长大,但我的亲生父母,他们可能不是杭州人,他们可能来自山东,盈盈有可能是在济南跟他们走散的啊!”
  夏盈盈一边挣扎一边叫嚷,立于船边,侍卫也不敢大力拖拽以免落入水中,可让夏盈盈逮着了机会,把多方收集的小道消息加工一番吼了出来。自己真正是哪里人有什么重要的呢?重要的是让皇上以为,自己也来自大明湖畔,不然,那些曲儿不是白编了?!
  
  乾隆爷火冒三丈,这种风流韵事他若是愿意说,当初也不会以“义女”的名义认夏紫薇了。更遑论让这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下吵嚷的人尽皆知?!!
  “夏盈盈你驾前呼喝、罪加一等。拖下去,掌掴五十。”
  
  夏盈盈出来混靠的就是那张脸,掌掴五十,那不成猪头了?!
  她在撕扯间终于凄凄沥沥的喊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:“皇上,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?!”
  
  尼玛!!!
  乾隆爷大手一挥,也不用拖了,“给朕直接扔下去!”
  
  噗通!
  夏盈盈变夏湿湿了!
  
  哦对,还有跟她一船奏乐的,“都扔下去!”
  
  噗通、噗通噗通噗通……
  湖面上跟下饺子似的,翻滚的都是人肉馅的。
  
  含香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,又看自家男人那铁青色的脸,顿觉心疼。
  “你别生气,岸上离得远,听不真切的。”她知道这位爷忌讳的是什么,又是柔声安慰,又是轻抚着胸膛,给他顺气儿。
  乾隆爷不再发一言,搂着爱妃就进了船舱。
  
  “都是我不好,我不该出来的!”含香躺在乾隆爷胸膛上,确有些懊悔。
  她也没料到夏盈盈竟是这般心机,连大明湖畔的往事都打听到了,若说她是无意惊扰圣驾,含香这会儿可是打死都不相信了!
  
  “不干你事。”乾隆轻叹一声,都是年轻时候的荒唐事,倒叫小东西跟着一块受惊。
  “都是那该死的杭州知府,不好好治理辖区,尽整这些幺蛾子。”乾隆爷越想越觉得怀疑,怎么这杭州知府在他面前美言几句,那夏盈盈就恰好冒出来了,麻痹的,狼狈为奸,肯定是狼狈为奸!
  “看朕怎么收拾他!”万岁爷愤愤诅咒,容妃娘娘噗嗤一笑。
  
  “小东西,吓到儿子没有?”乾隆爷咬着她的耳垂,大手覆到小腹上轻轻摩挲。
  含香面露微红,“哪里就知道是儿子了,乱讲!”
  “朕金口玉言,朕说是儿子,自然就是个儿子!”
  含香被他无赖的语气逗乐了。
  
  “下次你再闹别扭,可记得多带些人手。不怕一万,就怕遇上今天这种疯婆子。你想出门就吩咐福隆安去安排,这孩子是个好的,而且也不是外人。别跟今天似的一艘轻舟就出来了,岸上的侍卫看着唬人,鬼才知道他们关键时刻靠不靠得住!”
  含香面露微囧,“你,你都知道了……”
  乾隆爷得意洋洋,“小东西那点心思,还想瞒过朕?”
  含香羞恼的推他,“那你还巴巴的追来?!”
  乾隆爷委屈的叹了口气,“唉,知道是一回事,吃醋又是另外一回事。爷醋劲儿上头的时候,还管你是不是故意刺激呢,只想着把你塞回怀里,把旁边人的眼珠子都挖了去!”
  容妃娘娘被哄得甜蜜,自然又在万岁爷怀里扭了扭。
  
  “小东西,十丫头呢?”
  “老佛爷接走了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嗯……这,这是在船上。”
  “今晚就住船上。”
  “岸上,岸上还有人呢。”
  “离那么远也用你操心?!”
  “可是,可是万一有人过来呢?”
  “有侍卫守着没人敢过来。”
  “还,还有水里,夏,夏盈盈。”
  “让她泡着吧,喝饱了自己就上岸了。”
  “那,那……”
  “哪有那么多借口!小东西乖,让爷进去!”
  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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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、第二十五章 游湖 ...


  夏盈盈的结局,含香并不清楚。或许继续向过路权贵卖弄着她的“湿”情画意,又或者依旧过着她杭州第一名妓的绚烂生活,这些,都不是含香需要关注的。倒是乾隆爷,派人专门叮嘱过她,若是敢向旁人透露大明湖畔半个字,就准备好提前领便当,下去拜会诸位艺坛前辈吧。诸如苏小小,诸如李师师。
  可笑那位杭州知府,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,只因一时贪花好色,在圣上面前多嘴了几句,又授意手下侍卫暗暗放了夏盈盈的画舫进来,导致这位爷咬牙切齿的惦记上了他。寻个由头丢了乌纱帽不说,还被记录在案,终生不复录用,那叫一个悔啊!
  
  只是,那拉氏由此却得了益处。
  其实当晚,她也想杀过去“忠言逆耳”的,可惜还没等她人杀到呢,乾隆爷已经驱着船追赶爱妃去了。后来那拉氏打听到,万岁爷下令将那不知羞耻的娼门女子丢入湖中,心里顿觉畅快,果然一代明君。可转头又听说万岁爷伴着容妃湖心荡漾,带着她又是登夕照山、又是拜净慈寺的,心里顿时就觉不是滋味儿,脸也由晴转阴许多。
  而事实证明,是福不是祸,是祸,终究躲不过……
  
  “弟弟,弟弟……”和靖这回理直气壮,自家阿玛说了,额娘肚子里现在住着个小家伙儿,而且,铁定是个弟弟。
  含香顿感尴尬,父女俩关起门来轮番拍着她的肚子打趣也就罢了,偏这小丫头被她阿玛逗惯了,出来门子还不忘这茬,冷不丁的就摸着她的肚子冒出这么一句。可这周围,有哪一个能如她阿玛一般,殷切盼望是个“弟弟”的?
  
  含香抬眼佯装不经意的扫视一圈。老佛爷倒是面色如常,看不出悲喜,豫妃狠劲的拧着帕子,至于皇后……唉,皇后牙关咬得,脸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。
  倒是太后身边伺候的陈知画,依旧笑颜如花,语调明快又清亮:“十格格妙语吉言,容妃娘娘这一胎,指定是位小阿哥。知画在这儿,要提前恭喜娘娘,贺喜娘娘了!”
  
  麻痹的,你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,还嫌皇后娘娘脸不够黑是吧?!!T_T
  
  含香扯着唇角笑了笑,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和靖。小丫头虽小倒也机灵,女人的战争她还不能理解,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后宫第一课,即便只是个奶娃娃也倍儿有经验,立马扭着小腿儿,屁颠儿屁颠儿的去讨好那位“佛爷”了。
  一声声“皇玛麽”唤得老太太肝儿都颤了,室内的温度立马上升了八度不止。
  
  气氛和谐了,一窝子婆媳、大小老婆终于又恢复到逗闷子的乐趣当中。
  身旁兰贵人忽然凑了过来,“容妃姐姐这几日忙着伴驾,都不知道咱们新找的乐子。”
  含香就怵人家提伴驾的话茬儿,急忙顺着问道:“什么乐子?”
  豫妃抿嘴一笑,“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,不过就是学着这些当地人,自个儿划着小舟游湖罢了。”
  
  兰贵人的姓氏是钮祜禄,你们可以想象得到,对于她,老佛爷总是偏爱一些。所以她的上嘴皮碰着下嘴皮吧嗒吧嗒这么一念叨,老太太随即便恩准了。
  其实,这些后宫妃嫔也不是没游过湖,更也不是没玩过水,西苑、热河,想划船什么时候不行?只是深宫内院,何曾离民间这么近过?御舟停泊处,虽已被隐隐隔离,但远处画舫游船,平民生活依稀可见。连含香都不禁觉得这个提议颇好,入宫五年,确切的说是穿越五年,她何时与普通人的生活如此接近过?
  不过,虽说是DIY,可也并非真让这些妃嫔们自己动手。轻舟是轻舟,但每条小舟上都配个熟识水性的舟子,妃嫔上船也有宫女陪伴。
  即便如此,也叫诸人雀跃不已了。
  
  “昨个儿,我就亲自试了一把,哎呀,有意思极了,我那小舟不往前跑,倒一个劲儿的直往后退!”
  “那有什么,我叫那舟子将轻舟划到对面,离着画舫游船可近了,连那些人的眉毛鼻子都瞧得见!”
  “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,人家都争先恐后的想看看娘娘长什么样子,偏你倒好,送上门去瞧人家。”
  “入宫三年,翻来覆去就瞧着咱们这些个人,你难道不想看看,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子?”
  “入宫三年你就觉得委屈啦?人家愉妃姐姐自藩邸时候就伺候万岁爷了,这会儿连下江南都没份儿,岂不是憋屈到家了?”
  
  这些女人,许是因为呼吸了两个月宫墙外的新鲜空气儿,连心思都变得活泛起来,也不似在宫中时那么沉闷,三三两两的轻声咬着耳朵,内容大胆的令人咋舌。
  太后乐呵呵的看着,倒似不以为意,在宫外么,不必守那么些虚礼。儿孙满堂、其乐融融才叫福气。她笑呵呵的挨个扫视着自己儿子的大小老婆们,随即,目光落在了含香身上。
  “容妃,你这几日伴驾辛苦,也没能跟姐妹们一起凑个热闹。今儿哀家就替你做主,跟她们一起去游湖吧。”
  
  含香一怔。
  自那晚起,乾隆爷果然日日缠着她。只是寸步不离,终究是句戏言。万岁爷还得勘察水利呢,政务大事,含香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?
  不过侍卫、随从可是得了圣旨了,整日围得跟铁桶似的,别说接近民间生活,就是多瞧上一眼都办不到。
  如今,既然太后发话了……
  “回老佛爷,含香还是不去了,和靖还小,人又顽皮,奶妈、嬷嬷都镇不住她,臣妾是片刻都不敢离开。”
  开玩笑,那位爷的醋缸要是再打翻了,能把整个西湖都漫了。
  
  “怕什么,”老太太大手一挥,“十丫头我帮你看着,哀家瞧着她就乖巧懂事的很,哪里就离不开额娘了?!”
  太后话已至此,若再推托就成了不识时务了,含香盈盈施礼,“谢老佛爷恩典。”
  
  -
  
  “容妃娘娘,这是贵人、常在小主们的轻舟,您的奴才着人去取了,请主子稍候。”
  
  含香暗暗咋舌,一艘小舟而已,也要分等级制度?
  不过算了,她知道皇后最重规矩,即便是献上来的看似一样的轻舟,也得按后宫品级分个三六九等。只好依言候着,扭头,却见一个身影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。
  瑞贵人。
  
  后宫一向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,一朝受宠,六宫靠拢,每日寒暄送礼套近乎的不知有多少,好在碍于乾隆爷的禁令,没事儿妃嫔是不许骚扰永寿宫的。但只请安时的热络架势,就够让含香应接不暇的了。
  不过,她也不是傻子,谁对她真心,谁对她假意,又怎会分辨不出?
  只是这个瑞贵人,却是个特别的,也是最有心的。容妃娘娘喜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,容妃娘娘头上戴着什么样式的钗环,还有容妃娘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,她都潜心模仿,说出来头头是道。其他妃嫔也模仿,把自己熏得香喷喷,以求得万岁爷青眼,可这瑞贵人模仿却不是为的龙颜大悦、圣上恩宠,只要含香见到她一个点头、一个微笑,她都能心里美滋滋的乐上好半天。
  起初含香很是惊恐,以为遇到了古代版的百合姑娘,细细观察才发现,人家不是要搞什么GL,仅仅是大清后宫版的追星族而已。好在,并不怎么疯狂,只是有点模仿癖。
  这位瑞贵人,以容妃娘娘的喜好为喜好,以容妃娘娘的习性为习性,以容妃娘娘的行为为参照,连御前侍寝时,小嘴里扒拉扒拉的大多也是容妃娘娘如何如何、容妃姐姐如何如何。乾隆爷大乐,这跟那些总打算在自己枕头边说说小东西坏话的女人太不相同了。他甚至跟含香私下里打趣,说在这瑞贵人心目中,容妃姐姐就是女神,简直比他这个万岁爷还重要。
  
  果然含香一回头,她那铁杆粉丝便施施然的迎了上来,行礼道安完毕,一双眼睛眨啊眨的,溢满了期待。
  含香立马心领神会,“妹妹与我同乘一舟可好?”
  瑞贵人立马喜滋滋的施礼称是,那红润润的小脸儿立马让含香脑袋里飘过一个大字——萌!
  
  萌妹子瑞贵人,姓索绰罗,满洲正白旗,是总管内务府大臣、吏部左侍郎德保的女儿。不仅是出身名门,更是满洲人里为数不多的书香世家。乾隆二年,德保与兄观保同登进士,复同授翰林院编修。这德保虽好汉学,却没有承袭明朝酸儒的迂腐之气,没跟闺女硬灌输什么“存天理、灭人欲”的概念。但瑞贵人自幼长在府中,听得终究多是“仁义礼智信”,与她入宫后的所见所闻委实大不相同,也使得她在这没有硝烟弥漫的战场吃了不少暗亏。
  瑞贵人虽暗自苦恼,却依旧心思单纯,每日里模仿含香仰慕含香几乎成了她的精神寄托。如今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,叫粉丝如何不喜逐颜开?
  
  “容妃姐姐,那边风大,咱们换个位子,你坐在我这里。”
  “容妃姐姐不舒服吗?我让舟子摇慢一点,您有身孕,经不得这般速度。”
  “哎呀,小心水凉,快擦擦手,您可沾不得凉水。”
  
  好在瑞贵人是读书人家教出来的,虽然偶像在侧激动不已,但还懂得起码的克制,话虽多了点终究是礼仪周全,只是一双眼睛泛着星光的盯着含香,叫她暗暗好笑。
  万岁爷,我可是听了您的话,没有“一个人”游湖哦。左有瑞贵人,后有维娜跟瑞贵人的侍女绡儿,前面还有个摇船的舟子。至于民船画舫嘛,咱们也还离得尚远。
  万岁爷,您回来可不许醋灌西湖吆!
  
  含香跟索绰罗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,瞧见不远处兰贵人自己上了手,心里不免有些跃跃欲试。
  “维娜,叫那舟子把楫递过来,咱们也试试。”
  
  划船能有多难?谁小时候还能没去过水上公园?
  只是,自打做了皇妃以后,时时都要端着、架着,守着七七八八的规矩,满不如寻常人来的自在,连手脚时常不配合,都觉得迟钝不少。
  
  含香心情大好的摇着两只楫,操着这小舟时进时退,偶尔还转个圈,乐得跟什么似的。耳畔还不停的传来瑞贵人紧张的叮嘱,“容妃娘娘,留神左边。”、“容妃姐姐,右边用力多了。”、“容妃姐姐小心,不要动了胎气。”
  含香也是孩子的妈了,自诩过来人,运动的幅度她心里有数,哪能那么容易动到胎气。她正要回头安抚瑞贵人“放心”,却听“扑通”一声!
  
  含香心底一动,急忙回头。
  那原本坐着舟子的船头,此刻空无一人。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,却已寻不见踪迹。
  
  也是正在这时,瑞贵人的惊呼声自耳畔响起:
  “容妃姐姐你快看,进水了,舟底进水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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