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川裤子 [樓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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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氏。
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,沈少爷奋笔疾书,总算签完了最后一本。
他低头看了眼腕表,起身拧过外套便往外走,人前脚刚出门,在外等候许久的梁泽疾步迎上来,压低声线道:“许家的人在贵宾室等了很久,想见你一面。”
沈屿阳眸色一沉,“恩”了声,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一分钟后,两名不速之客一前一后的走进他的办公室。
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前,眼神冷冷的扫过去,贵妇装扮的许母,一身横肉,面目可憎的许家长子。
他音色粗犷,一声甜蜜蜜的“妹夫”喊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许母见男人面色不耐,赶忙拉了拉儿子,示意他别乱来。
沈屿阳身子后仰,皮笑肉不笑的,“什么事还劳烦许夫人出动?”
许母语调亲切,笑成一朵花, “屿阳,瞧你说的,咱一家人没事就该多走动,久了怕生分了不是。”
“一家人?”
男人冷笑一声,毫不留情的怼,“如果我没记错,作为家人的你们,联起手来把我老婆弄哭了,这笔债,我该找谁算?”
还不等许母出声,一旁的许励杰抢先发话,“这个绝对是误会。”
他说:“妹夫,伊涵是我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,我哪能真给她置气,我这不就是逗她玩玩,你要真在意,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道歉,打到你满意为止。”
“你这个宠爱,她怕是承受不起。”
他不耐烦的沉下嗓,“没意义的废话可以免了,你们有事说事。”
许母见他眼神冷的跟冰窖一样,低头犹豫片刻,再看了眼自家儿子,而后柔声道:“屿阳,我知道我们全家对伊涵有亏欠,但她再怎么说也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宝贝,身上流着我们许家的血,这血脉相通的关系可不是说断就断的。”
“伊涵她性子善良,对家人也很孝顺,我相信她绝不愿见到我们互相残杀,你若是真心疼她,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,对不对?”
沈屿阳哼笑了声,“真为她着想,你们还能平安的站在这儿吗?”
许母一愣。
“许夫人,我是个生意人,对利益的需求高过一切,老实说,收购许氏对我并无利处,但即算自损一千,我也要伤敌八百。凡事让她不开心的人和事,我都会用尽全力的摧毁。”
男人冷声,“所以,你现在来跟我谈交情,是不是晚了点?”
许母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回想起小姑娘离去前的冷漠腔调,瞬间无言了。
一旁看戏许励杰见男人软硬不吃,又见自家母亲满脸窘迫,他一时间气血烧心,脖子一横,粗声粗气的骂起来。
“沈屿阳,你别给脸不要脸,有几个臭钱就妄想帮那死丫头出头?我还就告诉你了,就她这种一没身材二没姿色的蠢货,成天把自己装的多纯洁多高尚,鬼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烂人…”
“励杰!”
许母眉头紧皱,严厉的制止他再说下去。
这时,办公桌前的男人突然起身,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,身子高出他小半个头,低眼俯视。
“那我们就试试。”
他唇边跳跃着冰凉刺骨的字音,自带摄人的气魄。
“看我的几个臭钱,能把你踩成什么狗样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叔叔。 临近下课时分,余晖的朝霞宛如一张猩红的网,浸染天际,霞光满天。
出校门时,天空下起蒙蒙细雨,绵密的雨滴悄无声息的飘洒。
许伊涵抱着书本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,后门拉开,小身子窜进去,关门,动作一气呵成。
“等很久了吗?”
她昂头,轻问身侧正闭目养神的男人。
男人没搭腔,长臂一伸,将冻的全身冰凉的小姑娘揽进怀里,她身上沾有湿润的水气,入怀的那瞬像口感清凉的冰激凌,在温暖的热气簇拥下,又软似入口即化的布丁,抱着就不想撒手。
他低头凑到她颈边,声音略显疲惫,“刚到。”
小姑娘乖乖窝在他怀里,沙哑的男声听的她不由心疼,伸手抚摸他的发,“工作很累是不是?”
男人停顿一秒,拉过小手圈在掌心里,懒懒的抬眼,眸底晃过一丝笑意。
“你能别像摸狗一样的摸我吗?”
许伊涵抿嘴笑,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睁着大眼问他:“原来你是狗哈?”
沈少爷被噎的半响没说话,再瞧见小姑娘眉开眼笑的,一时气不顺,头发热,低头恶狠狠的咬她白嫩的小脸,下口重了,小人疼的倒抽气。
男人退开,看小人眸底委屈的水光,胸间闷气散尽,笑得几分邪恶。
小人又气又恼,眼泪汪汪的控诉,“小狗才乱咬人。”
那人挑眉,“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恶犬?”
许伊涵苦巴巴的摸着脸上深深的牙印,有些赌气的侧过身子,故意用后脑勺对着他。
男人宠溺的笑,精壮的手臂环过她细软无骨的腰肢,下巴沉沉压在她肩头,气息缓而热,“下次咬其它地方试试...”
小姑娘没听明白,“哪儿?”
男人低声笑,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,小姑娘羞的满脸通红,后背随即一麻,那股磨人的酥意窜进头皮里,呼吸都乱了。
他说:“小包子。”
小人紧咬着下唇,一个劲的给自己洗脑。
听不懂听不懂,纯洁的她绝对不能有任何龌龊的思想存在。
可过了会儿,脑海中又接连不断的飘过几个字,多吃点,以形补形。
激烈的思想挣扎至最后,小姑娘略微沮丧的低头,瞅着胸前微微凸起的弧形,被布料包裹着小巧精致的肉团,小人心气一散,被迫承认自己已然不纯洁的事实。
窗外的雨势渐小,天也彻底暗下来。
当平缓行驶的车子穿过一条美食街时,路况拥堵,小姑娘趴在车窗玻璃上,眼巴巴的看着路边卖冰糖葫芦的摊位。
她回身扯了扯男人的衣袖,“我想吃糖葫芦。”
沈少爷撑着额角,皱眉问:“什么?”
许伊涵一脸不可思议,“冰糖葫芦,你没吃过吗?”
他抬眼看过去,见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举着一根像棒槌似的木桩,上面插满了色泽鲜艳的糖果。
“小孩吃的东西,我没兴趣。”
小姑娘也不说话,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眨巴眼,眼底闪烁的小星星疯狂砸向他,男人被这几近恳求的小眼神盯的太阳穴发胀,轻叹一声,喊了停车。
车子缓缓滑向路边,刚刚停稳,心急的小人已飞速冲了出去,原本悠哉悠哉的沈少爷一见小姑娘跑的没影,神色慌乱的甩门追上,深怕眼一眨,小人便就被坏人给拐跑了。
山楂红的发亮,滋味甜酸可口,外面裹了层晶莹剔透的糖浆,一口下去,腻人的甜与酸涩中和,不断刺激着味觉神经,那味道,简直让人欲罢不能。
许伊涵咽了咽口水,肚子里的馋虫被彻底勾了出来。
“小姑娘,吃糖葫芦吗?”带红色线帽的老爷爷笑眯眯的问她。
小人乖巧点头,老爷爷特意挑了串果仁最大的糖葫芦给她,小姑娘刚准备从小包里掏钱,西装革履的男人默不作声的出现,如一座沉稳的大山伫立在她身后。
“买完了?”
他低头看她单薄的澄色外套,声音懒洋洋的,“外头冷,赶紧回车里去。”
许伊涵回身看他,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糖葫芦拿给他看,笑起来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。
老爷爷瞧了男人一眼,再看看笑容如花的小姑娘,露出欣慰的笑,随口说了句:“你叔叔可真疼你。”
叔叔?
被迫带上高帽的男人一秒黑了脸,小姑娘忍着笑,小心翼翼的偷瞄他过于阴沉的脸。
许是嫌他脸色还不够难看,她一本正经的往火上浇热油,昂头看他,声线软软糯糯,“叔叔给我买糖。”
某男气的咬牙切齿,眸底燃的快要冒烟了。
小人玩的起劲,见他半响不动,一手举着糖葫芦,一手拉扯他的衣摆。
“叔叔....叔叔...”
那摸样活像个跟长辈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儿。
沈少爷一时间百感交集,一股窜动的无名火压在心底无处发泄,不管他承认与否,十二岁的年龄差始终存在于两人之间,想忽略都难。
沉默片刻后,黑脸“叔叔”从钱包里随手拿出一叠红色钞票,跟暴发户似的塞在老爷爷手里。
“不用找了。”
他微笑,保持最后的修养,“剩下的钱,您留着配副眼镜吧。”
这话说的,只差指着鼻子骂人瞎了。
他也不管朴实的老人被他财大气粗的架势惊成什么样,霸道的拽走一旁看戏的小姑娘,小人一路“咯咯”的笑,直到上了车还喜笑颜开的。
他气急败坏的低头咬她的下巴,大手掐她敏感的后腰,“还笑?”
小姑娘听话的闭嘴,转而将红光透亮的糖葫芦送到他嘴边,齐耳黑发,清纯童颜,萌哒哒的歪头看他,“叔叔,吃糖吗?”
沈少爷冷哼了声,似被气笑了,张嘴就咬住顶端那颗红果。
干燥的指腹缓缓滑到她颈后,他将亮晶晶的果子喂到她微张的小嘴里,外壳的糖浆在口中慢慢化开,湿滑的舌卷着甜腻肆意撩拨她的舌头,流淌的蜜液逐渐灌满她的心。
良久,男人沉着呼吸松开她,小人含着果子双颊鼓鼓的,被吻的有些迷糊。
他心满意足的笑,“叔叔喜欢喂你吃糖...”
小姑娘红着脸挪开视线。
“再来一颗?”
许伊涵推他硬实的胸,“不要了。”
他还在笑,舔舔她挂着蜜糖的唇瓣。
“那我们回家,保证让你....吃个够。”
许伊涵:“。。。”
她突然间什么胃口都没了。
后半夜,屋外下起倾盆大雨。
大床上,一重一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,气虚的小人在男人怀中缩成小虾米,浑身泛起娇嫩的粉色,后背汗津津的,被啃咬过的蜜桃上挂满发青的齿痕,顶端微微红肿。
男人为了证明自己老当益壮,硬拉着小姑娘一整晚不停歇的做,小人被他失控般的横冲直撞差点给弄断气,哭哭啼啼的向他求饶。
男人将她翻过来,捞起一条腿架在肩上,器物被热液泡的肿胀坚硬,他挺腰慢条斯理的喂进去,缓而重的抽送着,小人张着嘴轻声哼唧,被这缓慢的力度磨的难受极了。
细长的手指滑过她的唇,探进她湿热的小嘴里,她被弄的有些神志不清,嘴吸吮着,小舌头卷着滑动。
他尾骨一麻,咬着牙:“要重一点吗?”
小人含糊不清的,“唔...唔...”
“叫叔叔就给你...”
他笑,“不是叫的挺欢吗?”
许伊涵小力摇头,说不要。
男人压下身子,托着她的臀狠狠刺进去,一下塞的太满,小姑娘脸都白了,鼻子一酸,直接哭出声来。
他既心疼又亢奋,一边舔她脖子哄着“不哭”,一边按着她的肩猛力冲刺。
身下的人儿渐渐没了声,等他嘶吼着全数倾泻在蜜地深处,抬头时,小人已然昏厥过去。
吃饱喝足的男人在她耳边吹气,“叔叔厉不厉害?”
小姑娘半阖着眼,轻轻喘息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男人吻吻她红润的小脸,扯过被子给她盖严实,而后翻身下床,拧过睡袍随意披在身上往屋外走。
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无数遍,那头锲而不舍的拨,沈少爷拿过手机,接通的同时转身走向厨房。
那头也不多话,直接开门见山,“鱼上钩了。”
沈屿阳慢悠悠的倒了杯水,水杯放在嘴边,“这么快?”
梁泽道:“许励杰的债主遍地开花,听说还出了江湖追杀令,100万买他一条腿,他现在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。”
他继续说:“丑闻持续扩散,舆论压力导致许氏股价连续几日跌停,一夜蒸发近一半资产,他们现在四处借钱填补窟窿,但亏空太大,以他们现有的资源根本是在亡羊补牢。”
沈少爷丝毫不意外,仰头喝光一杯冰凉的水。
他往客厅走,压低声线:“都安排好了?”
“当然,不撒鱼饵怎么上钩。”
那头话里透着几分得瑟,“许家已经被迫开始接触高额贷款,正是我安排的那几家高利贷,他们以许氏股份做抵押,利率高达20%。”
男人面色不改,冷淡的“嗯”了声,话锋一转,问道:“你刚说,有人100万买他一条腿?”
梁泽一愣,“是。”
他站在窗边,瞧着窗外朦胧的绝美雨景,淡声道:“悬赏金翻3倍,让他再也下不了床。”
梁泽呼吸一滞,“沈总。”
“没长脑子的人,死了也是污染地狱。”
沈屿阳眸底泛着阴狠的冷光,唇角上扬,“只有生不如死,才能算是踩到底了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算数(完结章。) 许家近期不太平,在内忧外患的无尽漩涡中死命挣扎。
对内,股价持续跌停成为压垮资金链的最后一根稻草,虚晃的内里根本不堪一击。许家只能拆东墙补西墙,用尽一切办法强撑下去,可由于周转不灵,只能走上高利贷的不归路。
对外,许氏丑闻外泄,许励杰的债主们群起而攻之,常年沉迷于赌场的本就是群亡命之徒,要债的方式一个比一个狠,许氏大楼接连不断遭受暴徒袭击,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换了一批又一批,搅的许氏天翻地覆。
再说许励杰这人,看似高大壮实,实则怂的一逼,一听出了追杀令,立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生怕一个不当心便小命不保。
许母见事态严重,舔着老脸给许伊涵打电话求助,可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次却铁了心不搭理她,她没法,只能把电话拨到沈屿阳那儿。
那头的男人语调清淡,一句话都不想多说。
“许夫人,你决定好了?”
许母一把鼻涕一把泪,“屿阳,咱是一家人,你不能见死不救啊...”
他笑言:“要求我早已说清楚,识时务者为俊杰,许夫人要执迷不悟,我也爱莫能助。”
许母沉默了几秒,开口的声音颤巍巍的。
“你想要什么,我夫妇二人舍弃所有都尽力满足,但我许家就这么一个儿子,不能在我手上断了香火,屿阳,你就当卖我这做长辈的一个面子,放过励杰,好不好?”
沈少爷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,“说来说去,你还是不愿交出许励杰名下的股权...即是如此,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。”
他声音渐渐冷下来,“愿你们,好自为之。”
电话挂断,一旁偷听的许父心急的凑过来,“他怎么说?肯出手帮我们吗?”
她急匆匆起身,精神恍惚的念叨,“走,我们赶紧逃,逃到国外去待几年,等风头过了再回来。”
许父皱眉,紧握住妻子的手,试图让她镇定下来,“你别发疯了,我许家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儿,哪是说走就能走的?”
许母用力甩开他的手,大声嘶吼,“那你想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送死吗?”
“沈屿阳是什么人你不清楚?他如果有心想碾碎许家,还能放我们好过?”
许父不以为然,“你给伊涵打电话,她不会见死不救的。”
许母冷笑,“你现在倒记起还有个女儿了,人家现在攀上沈家这高枝,还能记得落魄的娘家人?”
“你吼什么吼,打小你就对儿子偏心,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她?”
“你还有脸说我?你怕是连她在哪读书,学什么专业都一概不知,你这慈祥父亲做的可真到位。”
许夫被说的满脸通红,“——你。”
“吵什么吵?”
二楼的许励杰慢悠悠的踱步下楼,睡袍披在身上,肚皮上的肥肉随着步子颤抖,油腻的让人反胃。
许母连忙便贴上去,勾着他的手臂,恳求的声音,“儿子,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,我们一家人去国外重新开始...”
“要走你走,我哪都不去。”
许励杰高傲的昂起大盘子脸,“我就在家待着,我就不信他沈屿阳敢光明正大的弄我。”
话音刚落地,屋外便传来一阵霹雳巴拉的打砸声,驻守在外的保镖们高声哀嚎,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。
许励杰见势不妙,面色凶狠的推开自家母亲,快步往楼上逃,许母被推的一踉跄,狠狠摔在地上,许父扶起老婆的瞬间,一大波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,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压着跪在地上。
为首的是个冷面刀疤脸,许父认得清楚,是他一星期前签下的高利贷。
刀疤脸微微一笑,看的人毛骨悚然。
“许总,别害怕,我们只是照规矩上门讨个利息,你乖乖的把钱给了,什么事都没有。”
许父狼狈的抬头,讪讪的笑,“再给我一点时间,很快,很快就有了。”
刀疤脸收起笑,眼神狠厉,“当我三岁小孩呢?许氏现在是什么鬼样,大家心知肚明,你拿什么还钱给我?”
他一眼撇过去,跪在地上的许母顿时吓的魂飞魄散。
“哟,主角不见了。”
说着他抬头看了眼楼上,比了个手势,手下的人心领神会,马不停蹄的往楼上跑。
许母脸都白了,两手抱住刀疤脸的腿,死死拽紧。
“求你了,别伤我儿子,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...”
刀疤脸冷漠的踹开她,还顺势在她胸口猛踢一脚,许母怏怏的歪倒在地上,一手捂住嘴,吐出一口鲜红的血。
他冷冷的收回目光,快步追上2楼。
5分钟后,许父艰难的扶起自家老婆,身子还没挪到沙发上,听见屋外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他们闻声看过去,门外水泥地上,一个身形庞大的人安静的躺在那儿,一动不动。
许母心血喷涌,一口气没提上来,直接晕了过去,许父抱着无意识的老婆,再看向屋外宛如死尸般的儿子,精神彻底崩溃,嚎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。
楼上的人不急不慢的走下来,刀疤脸身侧的小弟跑过去瞄了眼地上的男人,扬声问他,“哥,还剩一口气,我再补一枪?”
“留他一条命。”
刀疤脸点燃了根烟,道:“按规矩办事,死了不好交差。”
许励杰命大,在重症室待了几日,病危通知书连下好几次,许母泪都流干了,硬是让他捡回一条狗命。
可死罪难免,活罪难逃,人是掉着一口气,但高位瘫痪,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,已同植物人无两样。
简而言之,他的下半辈子,怕是再也离不开床了。
事情发生的第二天,许伊涵从亲戚那儿听到些消息,那晚,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,一直等到凌晨1点,男人才回家。
“还没睡?”
沈屿阳不急不慢的褪下外套,大步走来,将手脚冰凉的小姑娘抱在怀里,鼻尖在她颈窝处蹭了蹭,贪念她身上的味道。
伊涵缩了缩脖子,神色恍惚,几次想开口又生生咽了下去。
男人缓缓抬头,垂眸看她,“有话跟我说?”
“沈屿阳...”
她声音很小,忐忑不安,“哥哥出事了,你知道吗?”
沈少爷面色不改,眼神犀利了几分,“你怀疑是我做的?”
小姑娘咬紧唇,心脏在胸腔内暴戾的颤,“不是吗?”
他退开一寸距离,挑了挑眉,“如果是,你要离开我吗?”
许伊涵眸底的神采骤散,呼吸紧在咽喉处,脑子空了几秒。
她沉默不语,男人静静的看着她,良久才轻叹一声。
“我在你心中,真这么不堪?”
小人抬眼看他,缓慢摇头。
他轻轻摸她的头,语调柔和下来,“路是他自己选的,我给过他机会,可他宁愿往死路上撞也不愿就范,这也能怨我?”
小姑娘没听明白,一脸懵懂的眨巴眼。
男人低声道:“他自己跳下去的。”
许伊涵一愣,“为什么?”
男人淡笑,微微起身,将带回来的文件放在她手上。
小人随手翻开第一页,等看清上面的白底黑字,她眼睛都直了,声音有些抖,“这个....”
她的瞳孔睁至最大,彻底惊到了,“沈屿阳。”
许氏的股权书,她的大名赫然在目,且只有她一个人。
男人伸出手,将她重新紧搂在怀里,下巴搁在她头顶,“如果不是顾忌你的感受,这点小事我不会拖到现在,晚是晚了点,但好歹做到了对你的承诺。”
小姑娘脑子里乱哄哄的,信息量实在太大,刚20出头的人儿根本没法完全吸收。
男人抱起她往房间走,温柔的为她掖好被子。
他低头亲亲她的鼻尖,眼神宠溺。
“睡吧。”
等了他一夜,到了这会儿她也真的困了,小人呼吸一落,听话的闭上眼。
床头的灯未开,隐在暗色中的男人目光深沉的盯着她。
其实真相究竟如何,重要吗?
他只知道,有些事,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。
在利欲熏心的商界混迹太久,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什么坦荡君子,可即算他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,他也不会让她察觉出半分。
沈屿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恬静的睡颜,指尖在她下颚处轻轻滑动。
有我在,你想要的,都会是你的。
日子平稳的过了两个月。
某日,沈少爷照例接他的小娇妻下课,那辆惹眼的跑车停在路边,他左顾右盼,美滋滋的哼着小调。
可等了半天都没见着人影,刚要打电话找人,屏幕先一步亮起。
那头很小声的说:“你能把车开远一点吗?”
沈少爷哼一声,“为什么?”
她很老实的回答,“我不想让同学看见。”
男人一秒黑了脸,原谅他没法忽视这字里行间透漏出的嫌弃,那滋味比一脚踩在他脸上还让人觉得难受。
他强压着怒意,半响没说话。
“喂。”
小姑娘声音软软的,“你还在听吗?”
沈少爷微微合眼,想发火又不舍,认命似的妥协,“要我停哪儿?”
小人轻舒一口气,“前面有个幼儿园,你在那等我就好。”
男声沉闷,“知道了。”
车内的气氛冷的不一般。
小姑娘偷偷瞄了眼一脸冰霜的男人,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冻的一哆嗦。
她小心翼翼的问:“你生气了吗?”
男人下颚紧绷,头都没回,权当没听见,只将满腔郁意发泄在脚下的油门上,一脚狠踩下去,小姑娘吓的花容失色,两手揪着安全带,不再多发一言。
今晚他们在秦墨家聚餐。
饭毕,小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林思婉怀中的小婴儿所吸引,整晚抱着软乎乎的小家伙一个劲的笑。
郁闷的沈少爷默默走到屋外的花园,没多久,身边便多了个男人。
“一晚上黑着脸。”
秦墨戏谑的笑,“怎么,欲求不满?”
沈屿阳斜眼看他,“你话越来越多了。”
“行,你不说,我也懒得问,你自己慢慢消化吧...”
说着他便作势转身,刚迈出一步,身后的沈少沉沉的叹了口气,别扭的喊住他。
秦墨淡然回身,静静等待他的下文。
十分钟后,认真听完全场的秦墨装模做样的摸了摸下巴,最后给出结论,“这事不怪伊涵。”
孤立无援的沈少愤怒了,“你这胳膊肘拐的,还能再明显一点吗?”
秦墨笑,“她才多大年纪,美好的青春年华才刚刚开始,若现在贴上沈夫人的标签,她这辈子都别想安宁了,不管走哪儿都被人盯着,她那么低调的性子,肯定受不了。”
“从她选择跟我结婚起,往后的一切就是必然的。”
沈屿阳沉声,“秦墨,自始至终我都没逼过她,是她自己做的选择。”
“那你想怎样?”
秦墨问,“瞒着她把你俩的关系公之于众?
“我只知道,我没有耐心等她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。”
他的目光探向不远处正围着小婴儿唱儿歌的小姑娘,呼吸沉了又沉,最后轻轻缓缓的吐出来。
“说我卑鄙也好,自私也罢,我想要完全拥有她,就不能给她留下任何退路。”
回家的路上,许伊涵好几次鼓起胆子想跟男人解释,可他神色冷冰冰的,小姑娘心里犯怵,纠结很久最后选择沉默。
到了凌晨,独自蜷缩在大床上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有些委屈,她赤着双脚下床,拉开房门,沙发处的男人还是埋头处理公事。
听到动静,他抬头,见着倚在门边手足无措的小人,脸色缓和不少。
“怎么啦?”
小人问:“你还不睡吗?”
男人起身朝她走来,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。
他把她轻放在床上,本想抽身离开,可小人猛地缠住他的脖子,勒的有些紧。
他话里带笑,“没我睡不着?”
许伊涵轻轻“嗯”了声,话锋一转:“你还是生气吗?”
他顿了一秒,否认说没有。
小姑娘语气柔柔的向他解释,“我不是故意想把你藏起来,我只是....还没完全准备好,你再给我点时间可以吗?”
沈少爷眸光定定的,“如果我说不行呢?”
小人愣了愣,不知该怎么回答。
男人神情落寞的问:“伊涵,我让你丢脸了吗?”
她一听就急,“不是的...”
男人苦笑,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他吻了吻她的唇,“你先睡。”
小姑娘不肯放手,“那你呢?”
她很少这么黏人,至少不会像这样,近乎直白的表达对他的渴望。
男人安静的盯了她会儿,最后抵不住小人太过澄亮的眸子。
他掀开被子躺上去,将小人拥进怀里,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,像是在哄小孩睡觉。
她入睡的很快,乖乖窝在他怀里,呼吸轻而缓。
男人气息沉重,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似的。
其实他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。
认真说起来,这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,但她眼底的躲闪跟犹豫让他不大舒服。
因为这代表她对他还有所保留,她并没有完完全全的信赖他。
史无前例的挫败感将不可一世的沈少爷砸的昏头转向。
承不承认都是事实。
嗯,他被人嫌弃了。
两人之间的冷战开始的莫名其妙。
他接送她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,小姑娘心里难过,可又不知该如何缓和两人的关系。
一连几天,他每晚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。
梁泽艰难的扶他进屋,男人醉倒在沙发上,早已不省人事。
一旁的小姑娘礼貌的向梁泽道谢,梁泽重重呼了口气,扶个酒醉的男人上楼绝对是件体力活。
他擦擦额角的薄汗,随口问:“你们又吵架了?”
许伊涵低落眉眼,沮丧的答:“我也不知道...”
梁泽瞧着已然昏睡过去的男人,长叹一声,“他脾气是怪了点,但也并非蛮横不讲理,你好好哄哄他,要不然他不爽了,最遭罪的人是我。”
善良的小姑娘被说的有些羞,连声给他道歉。
梁泽摆手,表示不用放在心上。
刚一转身,小人便在身后叫住他。
她不好意思的说:“我也不知道该问谁,如果可以,你能帮帮我吗?”
于是,一个母胎单身狗被迫成了恋爱专家,耐心的听她说完事件经过。
末了,梁泽极其无语的朝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。
就因为这点屁事,愣是折腾的公司上下鸡飞狗跳,自己更是饱受其害,被他的阴晴不定磨的差点掀摊子走人。
“梁大哥。”小姑娘轻声唤他。
梁泽回了神,冲她笑了笑,“别担心,他只是....心里不安了。”
小人一愣,“不安?”
“30多的年纪,有个20岁的小娇妻,即使他是沈屿阳,他也会没有安全感,而且,你越是藏着掖着,他越会忍不住胡思乱想。”
梁泽见小姑娘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,干脆直白的把话挑明。
“他就是害怕了。”
“怕你看尽世间美好,后悔了,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。”
小姑娘终于听懂了,头摇成小波浪,斩钉截铁的答,“我不会的。”
梁泽无奈的笑,“我相信没用,你得让他明白才行。”
小人点点头,视线缓慢移到横睡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。
她就知道,果然是她嘴笨说错话,惹他伤心难受了。
几日后。
B大礼堂,人声鼎沸,座无虚席。
许伊涵所在的实验室有重大研发突破,为B大争光扬名的同时还荣获国家专利大奖。
B大校长爱显摆,不仅亲自策划这场隆重的颁奖典礼,还请来一堆电视台跟杂志社做人物专访。
临近典礼开场,面色阴沉的沈屿阳跟梁泽姗姗来迟。
他一出现,立刻引起全场轰动。
他本就生的惹眼,走那儿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线,再加上他殷实的背景跟身家,场内的记者们见风使舵,一下主次颠倒,一窝蜂的全涌上来。
男人淡定自若,一旁的梁泽则傻了眼。
他几经劝说才勉强拦住那群热情似火的记者,沈少爷面无表情,一屁股坐在第一排,同校长并排而坐。
他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,满脑子都是小姑娘那双明亮的大眼睛。
今早出门时,小人从身后轻轻拉住他,眼底泛着璀璨星辰。
“今天学校有颁奖礼,我会上台领奖....”
她试探着问:“你会来吗?”
沈少爷眸光闪了闪,低声道:“你想我以什么身份去?”
“都可以。”
小人抿嘴笑:“反正不是叔叔。”
男人心头一荡,面上仍保持该有的傲娇。
“我今天很忙。”
许伊涵一听,失落的低下头。
男人清清嗓子,故作高傲:“不过....有时间我会去的。”
小姑娘雨过天晴,大眼弯成漂亮的月牙形,“好,我等你。”
字音砸入耳中,沈少爷不禁胸腔一震。
我等你,这三个字听着多么耳熟。
当初她想离婚,特意设了场鸿门宴等他,因为这一句话,他一整天过的浑浑噩噩,整个人像傻了似的不在状态。
现在又故技重施,他自嘲的笑了笑。
怎么,还能被她再甩一次吗?
场内的灯光暗下,一阵激昂的开场音乐后,主持人上台,爱出风头的校长紧随其后,一通振奋人心的开场白听的人昏昏欲睡。
颁奖典礼正式开始。
亮白刺眼的灯光聚焦在场上,台下黑凄凄一片。
最后出场的小姑娘在观众席来回张望,找了一圈,终于在离校长不远的座位上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。
她旁若无人的朝他招手,笑容晏晏,难掩开心。
从校长手中接过奖杯,她一脸兴奋的晃动给他看,活像个在家长面前得瑟炫耀的小孩。
在场的人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,所以,只有他知道,那些散在她眼底的星光,映照的,只有他的轮廓。
最后,到了校长特别安排的媒体提问环节,当话筒落在许伊涵手上时,摄像机旁的记者提问。
“请问你年纪轻轻就收获这份荣誉,有什么话想对屏幕前的家人说吗?”
许伊涵默声几秒,目光笔直的落在他的身上。
她微笑的答:“其实,我的家人就在现场。”
小人深吸一口气,将沉重的奖杯放下,一步一步,坚定的朝台下走。
聚光灯一路追随,光影圈在她身上,瘦小的人儿浑身渡着光,宛如童话里的小精灵。
等她停步站在沈屿阳面前,她紧张的呼吸急促,心跳声快的要炸开了。
全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,好事的记者一圈一圈围过来,唯独事件中心的男人淡然的坐在那儿,不动声色的抬眼,眼底晃过一抹新奇的亮光。
垂在身侧的小手揪成小拳头,她勉强稳住气息,对着话筒问他,“沈屿阳,你说过的话,还算数吗?”
细软的声线透过话筒,传至礼堂的每一个角落,全场鸦雀无声。
男人在万众瞩目下站起身,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,桃花眼一勾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。
他笑了声,问她:“哪一句?”
小人扬唇,笑的甜甜的,开口的声调酥酥软软。
“我们生个女儿,像我一样乖。”
此话一出,全场哗然,噪杂的尖叫声快把她的耳膜戳破了。
小姑娘充耳不闻,微微踮脚,一手勾住他的脖子,小小的嘴唇瑟瑟的贴上去。
男人有一秒恍惚,忽的咧开嘴笑。
然后,在长枪短炮的围攻下,在众人灼热的注视下,他将小人用力按进怀里,缠绵而热情的亲吻她。
当滑溜溜的小舌头探进自己口中时,沈屿阳不禁回想起一些零散的片段。
那个大胆闯入他办公室的小姑娘,稚气未脱的背带裤,齐耳黑发,大眼清澈,她就站在他面前,昂起小下巴,略带质问的口吻:“你说过的话,还算数吗?”
想到这儿,男人眸光一沉,动情的含住她的唇瓣,温柔的吮吸舔弄。
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。
算数。
一辈子都算数。
(全文完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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